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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龙果炒莴苣 今年春节，我爸在农村老家盖房子，我妈农村城里两头跑，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，对今年的年夜饭不抱任何幻想。 但是看到那一盘“火龙果炒莴苣”的时候，我还是被惊到了。
先且不说这道菜神一样的搭配，只说这火龙果，是年前我妈在超市买的打折水果。因为买回来的时候就开始烂了，所以一直放在那里没人吃。 明明已经全身布满霉点，但还是没人敢扔掉。想不到几天不见，它竟然改头换面地成了一盘菜端上了桌。 那盘菜自然还是不会有人吃的，它只是被炒出来再放在那里任由其变坏，再被倒掉。 这种事在我家其实根本不算什么，我弟就经常吃着两年前的饼干，喝着三个月前的牛奶，一样好好地活到现在。 我妈最爱晚上8点左右去超市，因为那时水果蔬菜和半成品熟食都会打折，能省钱。 但买回来的水果蔬菜大部分的命运都和那个火龙果一样，从烂变得更烂再被扔掉。 这样算起来，其实我妈根本没在省钱，只是花钱买了堆垃圾回来。 正因为我妈总是买一堆打折水果放在家里，所以我根本不敢买新鲜的水果回家，因为她肯定会觉得我白白辜负了她的好意，“家里的水果还没吃完又买，真是浪费不会过日子。” 可就是这样平时连水果都舍不得正正经经买的我爸和我妈，却舍得用毕生的积蓄去老家盖一座很少有人住的房子。
最神奇的“家”是只进不出 即便是确定已经坏掉的饭菜，我妈也舍不得扔，我都是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才敢动手。 平常剩的饭菜、捡菜时的烂菜叶、水果削下来的皮……我妈都要收集起来带回老家喂鸡，喂狗，喂兔子。家里任何的一草一木于她都是珍宝都不能扔掉。 还有各种包装盒，快递箱也不能扔，无论大小她都有用，再不济也要存着卖钱。 我们家楼下有个几十平米的车库，改造后本来是要做厨房的，现在里面满满的都是这样的垃圾。 记得当时报纸还是五毛钱一斤，饮料瓶还是一毛钱一个，不过我妈嫌便宜没舍得卖。现在废品价格越来越低，我妈还是经年累月地把垃圾囤在车库里，打死也不卖。 车库已经堵得水泄不通，天气热了之后就会散发种种异味。每次说起她总是很凶地摆出：“等老娘死了，随便你们怎么卖”的架势。
除了这些垃圾，还有一些钉子镙丝这样的针头线脑也用各种盒子装着，并且还振振有词地说：“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，用起来都要现买，都是钱。” 于是为了三五年可能都用不到一次的小零件，却要耗费十几个平米的空间来存放。 我妈这么省，我怎么好意思“败家”呢？牛奶喝完的纸箱，穿过的鞋盒，还有看过的报纸……我也学着我妈的样子把它们堆在自家的阳台上。 可是当我用两年积累的垃圾换来五块钱的时候，我决定再也不做这种事了。
会化妆的女生全都不正经 上学的那会儿，我特别害怕在路上看到我妈，路过她单位门口我都要绕道走。 在我的记忆里，我妈从来都不打扮，甚至连一支洗面奶都没为自己买过。 每天穿得也都是最朴素的衣服，几乎不穿裙子。头发更是从来不打理，长了就自己在家拿剪刀剪掉。 我觉得这样的妈妈被同学看到会很“丢脸”，所以即使是路上看到妈妈，我也从来不跟她打招呼。 妈妈她自己不打扮，自然也不会帮我打扮。我长大了，也不敢“作怪”。所以在生小福气的时候，有朋友说幸亏你生的是儿子，不然生了女儿你也不会给她打扮。 从小到大，因为胖根本买不到漂亮的衣服，要不就是穿妈妈的工作服，要不就是扯上几尺布到裁缝店里做两套又大又肥的衣服，套在身上。 本来就胖，我妈又担心我长得快，衣服老是要做，所以每次裁缝做的衣服都是又大又宽。做操的时候，排在队伍里特别扎眼，就像一面呼啦啦迎风招展的旗帜。 三年级的时候，学校有人参观，我们班级被分配沿途欢迎嘉宾。我清楚地记得，那天我穿的是一件亲戚淘汰的粉红色旧衣服。
结果我因为“影响班级形象”被老师生生从前排拽到后面，手上欢迎用的花也被夺走。替换我的是一个穿花裙子的漂亮女同学。 当时心里难过得要死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现在想起来，老师也没错。能要脸的时候，谁不要脸呢？ 初一的时候老师组织去宜兴春游，要在外面住一晚，全班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同学没有去。 我跟老师说是因为“家里没钱”所以不去，老师说“出不起钱老师替你出，等你回来以后再给。” 事实上是因为我自觉没有一件“能够穿得出去”的衣服，不想“丢人现眼”才没去。一个胖姑娘想要一件嵌满蕾丝边的花裙子，估计是疯了。 当别人在过青春期的时候，我连想表达自己的审美的权利都没有。 工作后，某宝成了胖人的救星。但即便如此，想买几件看起来顺眼的衣服时，我妈还是会跳出来说，“衣服够穿就行了，买那么多干嘛？穿不掉浪费。” 即便是现在，不想要的衣服我也不敢随便扔掉，放在家里用一只一只箱子装起来，生怕哪一天它们就会派上天大的用场。
世界那么大，有什么好看的？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，我妈从来没有带我出去玩过。因为她觉得旅游是一件“拿钱买罪受”的事情，又累又要花钱。所以她一直拒绝我们想送她和我爸出去旅游的提议。
我妈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。（那个沙发是我家淘汰的，我想扔掉她却一直不舍得，说要劈了当材烧。） 有了小福气之后，为了不让小福气跟着他们一起看电视，所以我妈看电视的时间大大减少，她为此特别恼火。现在小福气一上幼儿园，电视就不停地开着。 热播什么她就看什么，直到现在她还保持着一个星期搓完《甄嬛传》的纪录。 从小到大我家也几乎没有小朋友来玩过，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家里堆的那些东西。 现在放假我想带小福气出去玩，她就会冷冷地说，“省省吧，钱又不是多得没地方去了。” 我妈，她不旅游，不社交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。她的负面情绪怎么排解，我不得而知。 也许每个人都是靠心中的执念生存，比如老家的房子是我爸的执念。而我妈的执念，就是生活中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省钱，她最开心的时候应该就是买到了又便宜又好的东西。
指责别人总是比较容易 一直以来，我都认为我妈是一个善良、能干的人，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我怎么都想不明白，为什么我和我家的日子过得这么糟心。 而我妈和我爸那么勤勉的人，却出一直过不上相对舒心的日子。现在想来不完全是因为我和弟弟不懂事，而是我妈根本就没给我们懂事的机会。 既然我妈过得这么惨，那我敢奢望幸福吗？
我妈给我带孩子，我下了班好意思在外面逗留吗？一下班就得以“豹的速度”赶快滚回家，从我妈手里接过我“又难缠又任性”的儿子。 我妈一边照顾我儿子又要给全家做饭，我好意思出去看电影、逛街吗？有点闲功夫还不得千方百计地想着让我妈能好好休息一会儿。 我妈过得这么惨，都是我害的，如果我现在日子过得舒服了，那不等于是在对她“茹毛饮血”“敲骨吸髓”吗？ 我过好了，我妈这么惨，那简直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啊！ 尽管这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幸福美满，但却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这样幸运地被祝福。 这些话我当然没有办法对妈妈说，因为如果日子过得不舒心，就把责任推到妈妈身上，自己是省事了，可妈妈的心该会有多疼。
都说每一个妈妈都值得被这世界温柔相待，那就让我妈一直认为：她已经为孩子贡献了一切，我遭遇的所有不堪与灾难都只是命运额外的考验！ 因为指责别人总是比较容易一些，不必承担责任，就不会有太多的自责。 因为无论是多大的孩子，有妈妈的地方才是他的家。 妈妈，母亲节快乐！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