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 公司里曾有个妹子,是个健身狂人。 我刚来公司上班时,没来得及配椅子,她就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我坐,然后从桌肚底下滚出一只粉红色的瑜伽球,气定神闲坐在上面。 我下巴快掉下来,她潇洒地摆摆手,“没事,坐这个有利于锻炼腰腹肌力量,但坐姿一定要正确。”有一天大家排队热饭,她一言不合把腿翘到半人高的水吧台上,现场表演一字马。 天气不错时,她中午会把瑜伽垫背到楼顶的平台,然后平板撑看KINDLE…… 有一次我们聊天,她说自己刚生完孩子时,体型也是惊世骇俗。 出了哺乳期,跟老公打赌,看自己一个月能不能减掉10斤肉。 结果,没减掉,赌资被老公拿走。她虽然肉疼,但那一个月把健身的好习惯培养了起来,从此爱上健身。 有一天午休,她在办公室教我一些简单易学的健身动作。 先发了两个小巧的哑铃,我拿着划拉两圈,简单嘛。她仿佛看穿我的心思,“你就一边看综艺一边划圈,十个一组,每次做十组,坚持一个月,蝴蝶袖肯定有改观。” 然后她自己跑到墙根,顺墙往下溜,扎了个靠墙马步,端起一本书,气定神闲看起来。 我凑上前学她,没数到十秒,直接腿一软蹲倒在地。她笑嘻嘻地看着我,“健身习惯要逐步养成,渐渐你对身体的控制力就会一步一步加强。原本很多做不出来的动作,突然有一天都可以做了,能控制身体的感觉特别好,这比减了多少斤肉、有没有马甲线还让人开心,这就是健身的魔力。” 是她告诉我:通过不懈努力,对自己的身体拥有一定控制力,是件非常开心的事。 2、 有个作家朋友,他三十年的人生,足以写本小说。现在算得上中国一线散文家,本人却只有初中毕业。 他说因为家境贫寒,14岁就扛着一床被子去工地做小工,推不动翻斗车,先从搬砖开始做。 看着楼缝间撒下的阳光,心里觉得这不应该是他的人生,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他坐上去夜市的三轮车,买了一套盗版四大名著,外加一本新华字典。 每天下工,别人嗑瓜子、斗地主、看广场舞,他就窝在工棚,在老布帐子里点一盏灯,一点点啃那些厚书,看不懂的字和词,就去查字典。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,就觉得捧上书的时候好快乐;也不知道要怎样长大,但坚信自己不会停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。 他说自己挺聪明,14岁出门打工,每一样都干的比别人快捷又漂亮:在酒店,碗刷得又快又干净;在家具厂,动脑筋研究怎么又省油漆又上色均匀;卖监控设备时,总能打动路边的店家也装一两个摄像头…… 他漂泊过十几座城市,一直没丢的,是那本新华字典。他读过的书很多,从囫囵吞枣,到建立体系;从模仿名家写作,到调和好自己的气息,在文字上独成一派,用了10年时间——10年后,他保持着一年出两本书的节奏。 他的样子鲜衣怒马,身体里却住着一个老灵魂。 所以,再大的事,不见他着急、发火。 有次我们聊天,他说:“我最讨厌一些人,明明写不出什么东西,非怪这个时代没人欣赏,过得清贫,非嘴硬喜欢岁月静好。真正的好东西,怎么可能没人欣赏?而且,岁月哪是你想静好就能静好的。过日子像舟行水上,只有十分努力,才有能力控制方向,这时想喧嚣还是静好,才是一种选择。” 是啊,静气的人生,其实外面有一层名叫“实力”的保护罩。虽透亮,却是一层金刚罩呢。 3、 上次去北京出差,访问的公司在长安街,晚上约饭的地点在羊房胡同。 提前滴车,看定位还挺近,结果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,一会让我去东门,一会让我奔南门,折腾了一二十分钟,特恼火。 电话那头是个北京小伙,有点口吃,不停道歉,搞的人搓火也发不出来。 终于来了,居然是辆黑色奔驰,小哥穿戴也很不一样,Stussy家的滑板服、V家的墨镜,vivienne westwood的经典土星项链,LV钉子手环…… 如果那一身不是A货,我只能认为这是从宫里出门微服私访的人。看我脸色不好,他一直想聊天缓和气氛。直到聊到音乐,话匣才算打开。 他出身音乐世家,父亲在交响乐团吹长号,他打小被送去学钢琴。 “你不知道有多变态,他跟训练奥运冠军似的,规定我每天放学必须练3小时琴。” 他说,小时候最大的梦想,就是看一集完整的《花仙子》(一下暴露了年龄哈哈),但那样会耽误练琴,他爸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是摸电视机,如果电视机屁股是热的,接下来稳准狠一顿胖揍。 我来了兴趣,追问他,“那怎么办”?他看看我,“有些梦想只能是梦想,我打小就认清了现实。不就是考10级嘛,我小学毕业前就考过去了,自此,再也不碰琴!想对生活说‘不’,要有实力的。” 我对这位小哥有点崇拜了,又有点不甘心,“那么多年琴就白学了?”“音乐还是很爱的,现在我玩尤克里里、班卓琴,听美国民谣,也在家做电子乐,喜欢音乐不一定非整交响乐。 音乐就是让人快乐的,没有形式上的高低贵贱。”小哥现在做的是和音乐毫无关系的进出口贸易,工作压力大时,就出门拉活和人聊天,他说每个人身上都故事,平凡的人总给他很多正能量。 在北京巨堵的周五傍晚,他花了一个半小时把我运到胡同口,车后各种自行车三轮车的催促,他摇下窗户对我扯嗓子喊,“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啊!” 4、 作家廖一梅在《像我这样笨拙地生活》中有几句话,我很喜欢。 “我坚信,人应该有力量,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。”她说:“在每个死胡同的尽头,都有另一个维度的天空。” 她还说:“你如果是一辈子都快乐无忧的人,那你一定是个肤浅的人。” 我和她一样,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。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绝对的快乐。就像我不相信有时间带不走的悲伤一样。人生由酸甜苦辣组成。 小时候以为人生只要按部就班,就会一帆风顺,长大后才明白,每个人都有自己命运的礼物,只是有些人会唠叨给你听,而有些人会埋在心底。 难的路,就可以不走吗?很多时候,我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啊。唯有,无论顺境逆境,都不放松努力生活,一点点增强自己的实力,这样,面对人生的风浪时,才可以多一点点的控制力。 人生的路线需要规划,但无需过度规划。别人拿不走你的——是日益增强的力量、卓越的见识、强大的心力,以及遇过事的淡定。 我相信,人生没有白走的路。 如果还看不见梦想的目标,大不了,再多走两步。 文:陶妍妍 原标题《我们如此努力,是想对人生多一点控制力》 |